这是2019年6月29日拍摄的广西兴安县界首镇三官堂内景。新华社记者 王思维 摄
兴安县界首镇北边约100米处,有一个小村子,叫枧底村。人们说,界首镇是一条船,三官堂(今叫红军堂)便是船尾,而枧底村则是伸长的船舵,它保持着船的方向。1944年底,红军抢渡湘江的主要渡口设在界首,中央红军(包括中央政治局苏维埃联时中央政府、中央军委各总部)是从这里渡过的。浮桥架设在三官堂前,三官堂里设立着红军渡江指挥部。由于敌机轰炸,三官堂没任何遮拦,完全暴露在敌机之下,几颗炸弹就落在红军堂侧门前,弹片在墙上炸了许多弹洞。为安全起见,渡江指挥部就将一部分指挥员撤离三官堂,搬到枧底村里去了。那里有白果树和樟木遮挡,安全得多。而枧底村真的成了红军渡江的舵,舵手就是指挥部的领导——据说就是朱总司令。朱总司令的房东大爷姓唐,他老伴照习惯称唐大娘,村里都传说唐大娘还给朱总司令熬过鸡汤呢。
由于指挥渡江的任务繁重,指挥部里的人员上上下下都没有休息,深夜,他们还点着蜡烛看地图,点点画画,一个个眼睛都熬红了。
唐大娘看得心疼,她活了50多岁,见过许多兵,可没哪一种兵有红军这么好,自己再饿再冷,也不打扰老百姓。前天,听说有几个红军实在太饿了,在萝卜田里扯了几个萝卜生吃饱肚,还在拔出的萝卜洞里放了钱;还有一家人在红军到来前被吓跑了,灶上放了一锅蒸好的红薯,没有一个人去动,只是在潲鼎锅里有几个喂猪的小红薯被红军捞起来吃了,听说还挨了连长的批评……这样的军队哪里去找啊!
他见那位年纪较大的红军指挥员那么辛苦,红军出出进进都很尊敬他,猜想他一定是个当官的,可对人却又那么和蔼,忙得连饭都没空吃,吃的也完全和其他红军一样,伙食那么差,他又那么操心,就想慰劳他一下。可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,自己身边又没儿女,也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去找什么好东西给红军官长吃。便同老伴商量,说要杀掉那只老母鸡,给那位首长补补身子。
老伴起先还有些舍不得,但觉得唐大娘讲得在理:红军为老百姓打仗,虽然只是路过这里,但他们将来还会回来的,这样的军队要是长期在这里多好,穷人就有救了。想到这里他就马上答应了。两人说到做到,立刻动手,唐大爷杀鸡,老太婆烧水,两人拔毛、破肚、熬汤,很快便煮出一大锅香喷喷、热腾腾的鸡汤。唐大娘亲手将鸡汤送到那位红军首长面前说:“首长,辛苦了。你喝口鸡汤暖暖身子吧。”
红军首长见了,赶忙让座,激动地说:“大娘,您怎么把鸡杀了,先前我还以为您家今天来客了呢。”
“你就是我们的远客了。我见你一天忙得团团转,眼睛都熬红了。天冷,你就领这个情吧。
老人见首长不肯喝鸡汤,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“你看,汤都熬好了,不喝怎么办?”
那首长见唐大娘这样热情,想了想,就答应喝,但要求和老大爷、唐大娘一起喝。说红军是穷人自己的队伍,自己人就不能分彼此。唐大娘只好答应叫来老伴,首长又叫了其他几个当官的和战士一同来喝,那些红军都笑着想走开。“大官”硬是把他们叫过来一同喝。
大家一边喝汤一边与唐大娘两口子谈心,首长问村里的情况,问老百姓的生活;接着又向他们说红军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道理……正说着,突然屋顶上响起了飞机声,接着一颗炸弹落在离住房很近的牛栏边,把牛栏都炸倒了。几个战士忙赶了过来,见首长和唐大娘两口子都安然无事,这才放下心来。
喝完鸡汤,唐大爷两人正转身要走,那首长忙叫身边的警卫员拿出两块银圆,交给唐大娘说:“鸡汤我们喝了,这鸡钱您要收下,大家是一家人,不要见外。”
唐大娘死活不收,唐大爷也说,哪有客人给主人饭钱的,我们这里从来没这个道理。况且,一只母鸡只值几十个铜板,哪能收两块大洋。首长笑着说:“鸡汤值几十个铜板,您的心意却是几十块银圆也买不到,何况你的牛栏还被炸倒了呢!剩下的钱你们就作为修牛栏用吧。”
唐大娘推辞不掉,只好收下。后来他将这件事对大家一说,村里便传开了:红军真爱老百姓啊,那红军首长不仅没一点架子,对人还特别亲昵,又懂道理,又斯文……
那位首长是谁呢?后来听说红军渡湘江是朱总司令亲自指挥的,便认定一定是朱总司令。唐大娘对此更深信不疑。但这事一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才得到证实:1963年朱总司令到桂林视察,要求到界首看望唐大娘。之后,邓颖超和朱总司令的女儿朱敏沿着红军长征路访问来到“三官堂”前,也想去看看唐大娘,可惜她与老伴都不在人世了!于是枧底唐大娘给朱总司令送鸡汤的事就广泛地传开了。(兴安县纪委监委)